“民以食为天,食以味为先”,老百姓的日常无非是“柴、米、油、盐、酱、醋、茶”,生活有了它们,才有了滋味。
前几年,浙江报业集团曾搞了个“美丽浙江记住乡愁”海外大型征文活动,我投了篇“家乡的早点”,细数了家乡丽水的“城西大馄饨”、“烧饼油条”这些特色早点,叙述了一个海外游子对故土的乡愁,竟然还得了个奖,文章被编录书籍。对于故乡的思念,远离故土更倍有感触,作为一个百姓,也谈不出什么高深的哲理,往往体现在一道家乡的美食。品尝到家乡心心念念的味道,就容易会让离乡的游子们“破防”,百姓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。
我的家乡在浙江丽水,一个被群山环抱,山青水秀的地方,以前经济落后,曾被人称为浙江的“西藏”,也是浙江省陆域面积最大的城市。然而如今由于生态保护的非常好,被称为了中国的“绿谷”,又被评为“中国生态第一市”,森林资源十分丰富,当然作为森林资源重要的一个品种毛竹种植面积也非常广泛。
要说乡愁,其实我在意大利生活期间,还有一道家乡的味道“油焖笋”是最让我勾起对家乡思念的。由于丽水是一座生活在森林之中的城市,每到春天就有大量的鲜嫩的“春笋”价格便宜到无法想象,农民兄弟要去山里挖掘,然后挑出大山长途运到城里售卖,付出的何等的辛苦却赚到了很少的一点钱,每次看到一些年长者佝偻着挑着沉重的鲜笋售卖,心里不免有点酸楚。
正因为有着这些得天独厚的新鲜食材,所以丽水人都不愿错过这些大山给我们的恩赐,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买些春笋做“油焖笋”,丽水人把油炸叫作“泡”,故“油焖笋””丽水人叫“泡笋咸”。
尽管意大利竹子也随处可见,但见不到我们家乡那种粗壮的毛竹品种,都是一些被我们丽水人称为“菜园竹”的竹子,笋没有我们国内毛竹“肉”胖、厚、嫩,而是比较瘦、薄、柴,但好歹也算是笋。每到季节我们四处去搜寻,通常一些路边的可以随便挖,好在我在意大利周边的朋友有些是开餐馆和酒吧之类的,当地人认识比较多,打听到那家有竹园子就抽空结伴去“扫荡”,每次都满载而归。
中国人吃“竹子”着实让老外惊掉了下巴,常常会笑着问我们你们中国人都是熊猫吗?这玩艺居然能吃?不仅乐呵呵地让我们把“美食”拿走,还常常招待我们喝他们自酿的葡萄酒及水果和自已腌制的肉类。对他们而言,我们也算帮他们清理园子了,因为竹子繁衍很快,竹子长的太多他们打理有时是一种负担,两全齐美,何乐而不为?呵呵!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太多,不然届时轮不到给我们享受了。
我们通常把掰到竹笋“嫩”的用来烧咸菜、芥菜之类,如再加点咸肉,那更是绝配;“老”的我们就油炸后放入冰箱冷冻,想吃时就取出化开用酱油煮几分钟就成了一道美味的“油焖笋”,冰箱有容量通常全年可吃。
我一个开餐馆的朋友从国内夹带出几根毛竹的根芽,居然给种活了,现已繁殖了一个小竹林,记的前几年他把当年长成的为数不多的几颗笋分给了我一根时,我马上到圈里去炫耀并做成了“油焖笋”,惹得许多在意大利朋友羡慕、嫉妒……在意大利能够尝到真正的家乡味道,其幸福不言而喻。
在国内,小的时候“油焖笋”是我们下饭的最爱,尤其是配稀饭,那味道一个字—“绝”,到国外后对家乡的“油焖笋”尤其想念,如遇到回国刚好是出笋的季节,我就炸上一些放塑料密封袋里抽成真空带到国外,尽量让自已的味蕾更久的回忆一下那来自家乡而熟悉的味道。
记得一个朋友曾同我说过,她的一个长辈早年离开丽水在外地工作,每一年对丽水的家人说,其它的东西无所谓,但无论如何要每年要给寄点丽水的“油焖笋”,不知现在是否还在寄。可见“油焖笋”几乎是许多丽水人的钟爱,一种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家乡味道和乡愁。
小时候,我清楚的记得,春笋炸好后用酱油煮过用玻璃瓶一瓶瓶装起来,那个时候没有冰箱,“油焖笋”放不好会发酸及在上面浮现白色物质,尽管这样,家里也会舍不得倒了,把整瓶的“油焖笋”再放锅里煮煮仍然作下饭菜,那种岁月,再比我们年轻的下一代也许根本无法理解。现在丽水一些山区县城许多已把“油焖笋”做成产业,真空包装,再配上精美的礼盒,不仅有很长的保质期,而且一下子把“油焖笋”变得高、大、上。但我还是更喜欢自已做的味道,这也许就是所谓“妈妈的味道”吧,更贴近从前的记忆……
“来时候好好的,现在回不去了”,两年多前从意大利回到故乡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滞留在国内。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又到了春笋大量上市的季节。尽管我现在居住的市中心老小区,房子、环境不是太好,但邻里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融洽的,似乎同我们小时候生活居住的机关家属大院,大家彼此好像都是亲戚一样。我的一个邻居在乡下有房有地,故时不时会给我们送来一些他们自种的新鲜、无药残的蔬菜、瓜果,我们也会经常回一些小零食给他们孩子。常言道,“远亲不如近邻”大家其乐融融。昨天他们回乡下山里挖笋,又给我们送来了白白胖胖的三大颗。
丽水人制作“油焖笋”还是比较简单的,就是炸笋需要有点耐心,昨天把笋切成了一块块小块,然而晾晒了一个晚上,一大早我就起来开始炸笋。炸一锅通常需要二十多分钟,炸得笋块发黄微焦有点看上去干了即可,然而放凉后分成一个个小袋封装放冰箱冷冻里,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用纯酱油当水煮开滚个三、四分钟就可以了,笋里即保留了自身鲜味,又融了酱油咸酱味,两者结合,其味妙不可言,不知大家是否还有更好的制作“油焖笋”方式,不妨拿出来分享一下。
“油焖笋”不仅仅是一种丽水的美食,对于远离家乡丽水老乡们而言也更是一种乡愁。是一个心结,是一缕思念,是一种怀乡的情感,故乡永远是游子们的牵挂。